Sunday, March 22, 2020

转:高雅创作:一位迫真高中生写给杜甫叔叔的信

杜甫叔叔:

您好!

我是一位披着马甲的高中理科生。我喜欢大唐盛世的文学,喜欢开疆拓土豪气干云的边塞诗歌,喜欢斗酒百篇的浪漫情怀,唯独你的《杜甫日记》,一看就让我生气,满满的负能量。好几年了,不吐不快。怎奈,你是一个古人,鞭尸都找不到骨灰。我忍着,忍着,就这么忍着。刚刚,我读了一个以高中理科生口吻写给武汉作家方方阿姨的信,看得我备受鼓舞,血脉喷张,我决定向他学习,一吐我积压已久的愤怒。

国家不幸诗家幸。安史之乱,国难当头,你没有长缨在手,血洒沙场,拿着帝国的工资,做自媒体小号,苦心孤诣地做你的“诗圣”梦,经营自己的名声。你成功了,你是国难当中最大的赢家。

我很悲愤,比司马迁遭受宫刑之辱还要悲愤。我不愿拍着我的屁股跟你说话,我要拍着我的胸脯,像个男人一样,直言不讳地批评你。我不会那么没有教养,拿男女之事教训你。我也不会拐着弯的,恶毒地咒骂你,我要像大炮一样,公开地轰,像红卫兵小将一样,大鸣大放。

【一】

杜甫叔叔,你是一个别有用心的文人,你抹黑我们大唐。你扪心自问,公元759年之前,你去潼关等地之前,你算什么?李白比你强多了,你给人家提鞋都不配,你凭什么日后跟他齐名?在此之前,你在大唐的诗人当中,泯然众人矣,毫不出色。你就是一个普通诗人,一个拍皇尚马屁都不利索的普通干部。你之所以大名鼎鼎,名垂青史,影响中国文学史1200年,就是因为你写了“三吏”“三别”。

三别,就是《新婚别》、《垂老别》、《无家别》。

三吏,就是《新安吏》、《潼关吏》、《石壕吏》。

这是你在国难当头写下的《杜甫日记》。这是你别有用心的铁证。

你的《石壕吏》,我们的高中课本选过,写的是陕西石壕一对伟大的老夫妇,他们的三个儿子共赴国难,到了山东。在今天看来,不算远,但是在那个时候,当然是很远很远的,因为指挥系统暂时失灵,三个之中死去了两个,一个还在军队里。前线还需要补充兵员,老爷爷有事跳墙走了,只剩下老奶奶。

那一夜,你杜甫投宿他们家,亲临现场。你看到征兵的同志到了他们家,你听见老奶奶深明大义的告白。期间,也有悲伤的哭泣。这些,你都听见了。她说了,我老婆子上,我要去军队当一名炊事兵,为国家尽最后的忠诚。可是,你写的是什么鬼东西?

天亮以后,老奶奶跟着征兵的同志走了。老爷爷也从墙外回来了,你杜甫和老爷爷作别,写下这么一篇《石壕吏》。

我看了,实在是寒心。寒心啊,寒心。你没有像伟大的记录者一样,把老奶奶出征去当兵说成慷慨赴死,你没有把这个英雄的家庭,描绘成祖国不屈的人民。你把她的形象写得那么卑微。好像征兵的同志,是国家的爪牙,是恶魔的化身,是平庸的恶。

许多年过去了。当我们走在西安,缅怀伟大的盛世,总有人跳出来说,那不是什么盛世,你看目击证人杜甫揭露的真相是什么。搞得我们一脸懵逼。大唐帝国走过一段弯路,经受过挫折,有过教训,停摆过一段日子,可是,放眼整个大唐,瑕能掩瑜吗?

杜甫叔叔,九泉之下,你惭愧吗?你好好想想,你到底是为谁写作?

【二】

杜甫叔叔,你不成熟,你不懂事。不能说你不爱国,不能说你对大唐不忠诚,但是,你的认识论,你的世界观是有问题的。你不知道你破坏了大唐的形象,内部妨碍了共识的凝聚,外部给敌对势力攻击我们大唐提供了口舌,授人以柄。

你很可惜。我对你,又气又恨又怜。

你没有认清这场国难是怎么导致的,你没把安禄山、史思明这种畜生不如的叛贼当做罪恶的源头,反而含沙射影,把战争的根源归结于皇尚穷兵黩武。你总是在挑刺。哪怕山花浪漫时,遍地吹军号,你记下的总是哀鸿遍野。

你的写作太过负能量,你没有给当代的人民鼓劲,也没有为后代的人民留下真实的历史。作为一个诗人,你愧对这个大唐盛世。作为一个时代的记录者,你辜负了这个伟大的时代。你居然像后世那个脾气火爆的女医生一样“老子到处说”,把自己混同于一般群众,我很失望。

当然,你在陕西石壕,用诗写出的日记,可能不是造谣。也许,我刚刚说的那个版本,才是被涂改过的虚假的版本。即使如此,我仍然对那些涂改真相的人,表示感谢。他们不是没有能力写出真相,他们相信的是本质真实、整体真实,而不是你这样的现象真实、局部真实。

你啊,只见树木不见林。

一叶障目,说的就是你这样迂腐的诗人。

【三】

杜甫叔叔,你对我们大唐帝国的爱不够深沉。你口口声声说你爱祖国,爱人民,不能说你在演戏,但是,我看你的真诚是需要打折扣的,你的文字当中看不到激动人心的历史场面。

大唐九位节度使率兵20万围攻叛贼,那样的历史大反攻,是何等壮观的史诗?收复首都长安之后,唐明皇旌旗招展,回到长安,小皇尚出城迎接。京城内,干部群众夹道欢迎,欢呼不已,这是一件必将载入史册的盛事。

举国欢腾,然而,杜甫叔叔,你看到的是什么?

你的眼中看不到正面的、积极的、有希望的东西。再伟大的工程,在你看来,都是需要反思的。你骗了无数流量的《潼关吏》,一看开头还不错,采写防御叛贼的伟大的军事工程,这很好。

关键时期,你在现场,也很好。

你看到我们的大唐将士,在修筑潼关工事,很好,很好。这可不是一道简单的关隘,而是一个雄伟的堡垒群,跟后世的马利诺防线,诺曼底防线相比,都有异曲同工之妙。我们守关的将士跟你说:“连云列战格,飞鸟不能逾。胡来但自守,岂复忧西都。”多么了不起的防御工事,鸟都飞不过去,叛军来了又如何,但叫他有来无回,首都长安万无一失啊。

看到这么固若金汤的伟大的防御工事。你的日记是怎么写的呢?你表面上似乎受到了鼓舞,动笔的时候,却凄凄哀哀的说,四年之前,潼关失手,一败涂地,士兵变成了黄河中的鱼鳖,将军也被叛贼所俘虏。

说句鼓舞人心的话会死吗?

你假惺惺地嘱咐镇守潼关的将士,不要学习那个被敌兵俘虏的将军。我看了,真的气不打一处来。就你聪明?就你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就你吸取教训,他人都是傻子?我们的长安最后是怎么收复的?靠你一刀一枪拼下来的?

杜甫叔叔,我实在不愿意说脏字。我忍。

【四】

杜甫叔叔,你知道吗,你的日记给亡我之心不死的敌对势力,提供了武器,授人以柄。你知道吗?

帝国的军队反击叛军,在艰难中前行,穿越黎明前的黑暗,你非要把他写成挣扎。

帝国需要军人,壮年要,青年也要,在青壮年不足之后,老翁要,老婆子也要。在一家青壮年全部壮烈牺牲之后,老婆子躺在地下哭,带着寒冬的味道,在那里站立,老翁呢,扔掉走路的拐杖,穿上军装,毅然决然的跟随征兵的同志奔赴前线。这么一件热血沸腾的故事,被你写成了《垂老别》,你说你是何居心?

这位老爷爷带着誓死的决心,为国请战,而你把他写成生无可恋的悲剧。你要把他的绝地反击,写成绝望的悲哀。把他的义无反顾,写成人世间莫过如此的悲剧。你看不到他对祖国的责任感。

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杜甫叔叔,你把你的才华用偏了。你写了《垂老别》还嫌不够,你还要写《新婚别》。

新婚的第二天早晨,新郎跟随征兵的同志赶赴前线,这又是一个鼓舞人心的壮举,然而你把他写成妇女的哀嚎。你的诗中,看不到大唐妇女坚贞不屈的形象,你不能用金光闪闪的字样,描绘他们的精神世界,你非要写他们悲苦、哀怨、绝望。

写了《新婚别》,你还嫌不够,又要写《无家别》,进一步给吐蕃、回鹘,给境外敌对势力提供反动素材。没有父母,没有妻子,也没有子女,逃的逃,亡的亡,饿死的也都饿死了,被逼上吊的上吊了,被逼跳河的跳河了,只剩下一个单身汉,他要向谁道别呢?你为何要写这样的故事?

这个单身汉,真有其人吗?

就算他是真的,你一定有闻必录吗?你认定这是对大唐最有利的工作方式吗?你就不怕刁民借题发挥?不怕敌对势力借机生事?你考虑过人民利益吗?你敢肯定,你这样做,对人民有利吗?

你的立场哪里去了?

【五】

你这是忠诚吗?

在国家不幸的岁月,有那么多可歌可泣的素材你不选择,你戴着有色眼镜选择那些敌对势力感兴趣的素材,你居心何在?你还记得李光弼将军吗?他没有决胜的把握,但是有视死如归的决心,这个你是知道的。中原大战中,正史作家是怎么写的,这个你知道吗?

我来告诉你。

李将军和士兵们说,你们看看我手中的红旗,在我红旗挥舞往下挥动三次的时候,你们必须万众一心,拼死出击。

你看看正史中的场面是多么的感人。

李将军说完之后,手持短刀插入他的军靴,说:我是国家大臣,万一战事不利,各位将军,在前方战死,我也绝不苟且偷生,我一定举刀自杀,不让你们孤独的死去,我陪着你们。

最后的结果,你是知道的,在这场决死的战争中,李将军击败了敌方的将领,扭转了局势。

多么伟大,多么光荣的一战啊。

杜甫叔叔,这么震撼人心的史诗级的场面,你为什么不为他写诗?而要等着未来的史官去书写呢?

【五】

杜甫叔叔,你不懂得感恩。

你的爸爸当过地方领导。不再往上数,就此打住,你也是一个官二代,从小就过少爷的生活。你不会种田,给首长写信要官,虽说拖了几年,毕竟给你了。大大小小,你都是一个干部。虽然官位不高,你也是有特权的,你自己也承认,不当兵,不纳税。你不但太平日子里可以靠剥削生活,就在人民饥饿挣扎的时候,你比普通老百姓也过得好多了。

你享有特权还不知道感恩。这是你的问题。

你穿谁的,吃谁的?你忘了?

你不是后世的职业作家,大唐的社会分工还没有那么发达,你不能靠写诗,领工资,纳税,养活自己。你还没有纳税人的资格,你还没资格矫情,你受恩于国家,怎么不知感恩?

你在军士们拼命收腹首都之后,在曲江边,和你的朋友们写诗唱和,彼此奉承,偶尔你还会写一写春花秋月鸳鸯蝴蝶,到曲江边跟人喝酒,谈诗论艺。

这样的岁月静好,是谁带来的?

叛军是你打败的吗?

你不知感恩,别人感恩,你还说风凉话。

【六】

杜甫叔叔,你很虚伪,你知道吗?

你那么爱国、爱人民,你为什么不去前线打仗?

在《石壕吏》当中,你自己说你投宿在他家,可是你挺身而出了吗?

回鹘的军队在支援帝国的名义之下,蹂躏中原的人民,那时候你在哪里?你拿起刀枪奋勇抵抗了吗?

张巡、许远两位将军为了保存帝国的疆土,死守睢阳,粮食不足,人吃人,多达两三万,这个时候你在哪里?是的,你的孩子有饿死的,这是你的不幸。可是,还有多少人家比你惨烈,你知道吗,杜甫叔叔?我们的胜利,是用人民的血换来的,你的负能量的字,对得起谁啊?

是的,你写的,不应该叫做诗,你写的就是字,负能量满满的字。

你的内心,我不妄加揣测,就说你人肉出的素材,你的行为。

叛军占领长安的时候,你殉职了吗?殉国了吗?没有。你匆匆地跑回首都附近,去你自己的家,看你自己的妻儿,用你那一点特权,照顾他们。

帝国军队邺城溃败,一直到潼关,千里之间,一片死寂。郭子仪将军退保洛阳,截断敌军。这个时候,你杜甫作为华州司功,一个州县地方干部,你在干什么?你没有像书法家颜真卿那样奋勇抗敌,你在仓皇中跑到洛阳、巩县,看你祖传的遗产,是否还有一些收割的迹象。

小皇尚初回长安的时候,你在干什么?你在写:落花游丝白日静,鸣鸠乳燕青春深。字里行间都是闲情逸致,人民的斑斑血泪,你看到了,可是你和他们一起生活了吗?同甘苦共命运了吗?

【七】

杜甫叔叔,你自私,沽名钓誉,哗众取宠。你为了自己“诗圣”的历史地位,你为了立言,为了做所谓“人民的诗人”,置大唐平乱的伟大历史成就于不顾,没有讴歌将士们伟大的不屈的精神。你要以精神独立的面貌,在正史之外,在《旧唐书》、《新唐书》之外,用你的《杜甫日记》,写一个诗歌版的“杜氏唐史”,还要把自己变成新旧唐书都要为你作传的历史人物。

你野心不小啊。

你是大唐最有才华的诗人吗?不见得。就是那帮朋友,跟你一起在长安,在曲江写诗唱和的朋友,是不是数你最有才华?不是吧?为什么他们不写你这样的诗作?因为他们的文艺观,跟你不一样。他们热爱大唐。从古至今,你见过哪个热爱祖国的公民,抹黑过自己的国家?

杜甫叔叔,你混淆了大唐、唐政府、人民的关系。跟共和时代不一样,大唐那会儿,国家、政府和人民是统一的不可分割的。你爱人民,要做人民的诗人,就不能抹黑政府,不能丑化基层干部的形象,恶意挑拨干群关系。

1200多年来,你终于以伟大的“诗圣”的面目走向了我们,你的诗被称为“诗史”,你的人被称为“诗圣”。人们为你建祠画像,把你捧到了天上。

你满意了吗,野心家叔叔?

都说历史是公正的,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我怀疑,不是这样的。不然的话,为什么你登上了神坛,你的诗被人反复吟诵,像我这样责怨你的人却成了跳梁小丑?

Thursday, March 19, 2020

关于高中生的信的对话



关于高中生的信的对话

一封16岁高中生给方方的信,最近在网络上流传,反响甚广,讨论甚众。两个网友的问答,颇有些意思,隐去其名,摘录在此。

网友A提问,“中学生信中说,“我们政治老师讲,任何政权都不是十全十美,任何政党都不可能完美无缺,任何政治制度都不可能没有瑕疵”。我想问一下各位前辈这这句话哪里说错?

网友B回答:这句话当然没错。那么就说说这个政党的“不完美”和“瑕疵”?都有哪些呢,专制独裁,算一个吧?

网友A再问,可悲,一个16岁的少年在你们所谓‘不完美的中国’培育了你们老一代,尚且没有像65岁的方方那样自负的说出西方优越感。一个少年可以冷静理性而且谦虚的提问长辈,可是她得到的回付尽然是含糊不清如西方创造了科学此类没有常识的定论。请问西方制度完美么?

网友B回答:现在已经不能说是“西方制度”了,东方的国家,日本,韩国也都采取了民主自由的制度。这个制度,取代了专制独裁,给社会带来强大的生命力。它打败了纳粹,也战胜了共产主义,从欧洲,到美洲,从亚洲到澳洲,越来越多的人们生活在民主自由的社会。你维护的那个独裁专制,被越来越多的人所唾弃,已经是属于历史垃圾堆里的东西了。你还在说什么完美,简直是笑话。

方方的回答,很温和,不过稍微有些隐晦。人类的历史发展,从来都是从”不完美“到”更好“,抗生素完美吗?总比香灰要好。高铁完美吗?总比马车强。电脑完美吗?总比算盘要好。自然科学如此,社会科学也一样。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不能躲在”不完美“的城墙后面,固守着落后的制度,并且用这个固步自封的理论,教育自己的下一代。“少年强则国强”,少年人应该去大胆的思考自己的不完美,从而向更好的方向发展,而不是告诉自己,既然都”不完美,这样也挺好”。前朝的遗老遗少们,就是在这样一种精神鸦片的安慰中,错过了一个又一个历史机遇,让今天的少年,还在问”专制独裁是不是完美“!

您和文中16岁的少年,都在问”这句话错了吗“?其原因就是”你们所谓‘不完美的中国’培育了你们“。这个教育体系教给学生现代的数学,化学,物理学,却没有教现代的政治学,历史学,和对社会问题的思辨。说句不好听的话,教育出了合格的工程师,医生,却没有教育出合格的公民,为什么会这样,只是教育体系的失误,还是有意为之?所以才有这种”不完美“的疑问。不过既然能问,就是好事,因为问题的后面,总会有思考和探索,还有各种讨论。这些讨论可能很不愉快,也会产生更多的疑问,但是no pain no gain。生而为人,还有什么比自由的思考,更让人愉快呢?

网友A又追问:中国并非是完全一党执政制,也有多党派,按你说中国就是独裁?那中国发展经济拓展丝绸之路就是传播病毒?寻求国际话语权,只需西方评论中国人权,那中国没有资格评论西方人权?西方媒体和政府对人权保护是完美无暇的?你说中国该怎么做,才能迎合你们的逻辑思维?

网友B回答:如果您认为中国大陆目前不是一党独裁,那么49年以后,有哪些政党曾经取得执政党地位?或者说,哪一个政党参与过对公职的竞选?如果这都不算独裁,那什么才算是独裁呢?

Saturday, March 14, 2020

牛津教授陈铮鸣:英国防疫策略是近乎无情的理性

原标题:专访牛津教授陈铮鸣:英国防疫策略是近乎无情的理性
  当意大利封锁全境、法国宣布学校停课,英国首相鲍里斯·约翰逊最新制定的防疫政策饱受争议。尽管他在3月12日宣布英国的防疫行动进入了第二阶段,但他宣布的最主要三个政策是出现发烧或者咳嗽症状的人要进行自我隔离,学校取消海外旅行,超过70岁或者健康状况有问题的人不要乘坐邮轮,并反复强调洗手对于预防新冠肺炎的重要性。
  与此同时,英国的新冠肺炎确诊人数持续上升,截至当地时间3月13日早上九点,798人确诊。但英国政府首席科学顾问帕特里克·瓦兰斯表示,英国目前实际的感染人数可能在5000到10000人之间。随着英国进入防疫行动的新阶段,英国政府表示将不再对出现轻微症状的病人进行检测,这部分人被要求在家隔离,新冠病毒检测将只对病重入院的患者展开。
  英国政府此前公布了针对新冠肺炎的防疫行动计划,分为防堵、拖延、研究和减损四个阶段。随着感染数量的增加,防疫工作从防堵进入了拖延阶段,即如何放缓病毒在英国的蔓延以及减少到达峰值的影响。
  约翰逊将新冠肺炎形容为“一代人面临的最严重公共卫生危机”,但他同时表示采取更严厉措施的时机非常重要,因此暂时并未宣布关闭学校或者停止大规模集会。对于是否关闭学校的选择,约翰逊表示:“科学建议是目前这么做的危害大于好处。”
  与其他国家采取的政策力度相比,英国的对策引发批评。英国前卫生大臣杰里米·亨特批评约翰逊政府在英国距离意大利的现状只差4个星期的时候无所作为。世界权威医学期刊《柳叶刀》杂志主编理查德·霍顿表示,英国迫切需要执行保持社交距离和关闭政策,而英国政府是在拿公众的健康“玩轮盘赌”,是一个重大错误。
  但瓦兰斯表示英国政府现在采取的措施可以缓解疫情高峰期的到来,并有助于在英国产生群体免疫。他表示,由于大部分受感染人群都是轻症,他们在治愈后可以产生某种群体免疫,让更多的人对新冠肺炎免疫。瓦兰斯预计大约60%的人口在感染病毒治愈后英国才能实现群体免疫,这一数字经过不同角度的解读变得争议。
  英国牛津大学流行病学教授陈铮鸣在接受《财经》记者专访时表示,英国政府的做法有时候是近乎无情的理性冷静,但其中考虑到了英国的国情和民众心理。他表示在英国准备了更多举措,但这些措施在什么时候实施才能达到最大效果是英国政府的重要考量,尽管这导致了英国的对策在和中国以及欧洲其他国家对比时看起来让人难以理解。
  “武汉最大的借鉴意义就是不能挤兑医疗资源,不能让医生感染,这是非常关键的。”陈铮鸣说。
  《财经》:和法国宣布学校停课、意大利宣布封锁全国相比,英国政府的对策是否过于轻视?
  陈铮鸣:官方说是基于科学做出的决策,但科学家层面已经有一些不同的声音。《柳叶刀》主编和前卫生大臣都对政府的举措有不同的意见,觉得他们做得太少。本来以为会有更大的举措,比如关闭学校,限制或者取消大型的人群聚集活动如体育赛事、音乐会,或者有明确的规范,比如德国取消了1000人以下活动。因此约翰逊宣布的举措在英国国内面临不同的声音。
  在我看来,现在的政策可能更多是希望对经济和民生的影响降到最低,但这些措施迟早会改,因为英国疫情还处于急速上升阶段。现在英国防疫工作已经进入第二阶段,即降低伤害阶段。第一阶段是希望把病毒挡在外面,英国在2月基本上是想通过早期筛查诊断和隔离接触病例的人来围堵病毒。现在出现大幅度社区传播之后,可能力不从心,希望大部分的人能扛过去,不至于出现对医疗系统的突然大规模挤兑。按病情轻重进行治疗也是合理的,因为中国和意大利出现的情况也存在这个问题。
  《财经》:英国政府的一个策略是希望能够产生群体免疫来对抗病毒,但在缺乏疫苗的情况下,这一策略是否过于冒险?
  陈铮鸣:所以说英国的策略过于冒险和理性,现在德国也是这个措施。这与东方的打法完全不同,抵挡不住了,就把你引进来。这个病毒能不能消灭掉?它和SARS还不一样,SARS感染以后发高烧,高烧之后才有感染力,最后病毒消失了。但新冠病毒是一个持久战,最后消灭病毒有两个方法,一是疫苗尽快出来,这是有希望的,但夏天之前肯定看不到。另一个是像西班牙大流感,来了三拨,最后消亡就是因为感染的人太多了,大家都产生了免疫力。有人在感染之后死亡,也有人感染之后治愈,恢复之后就产生了免疫力,病毒传播的危险度也在慢慢降低直到最后消亡。
  现在英国政府采取的也是这种理念。从某种角度来讲,政府还应该多做一些,但想要采取亚洲,比如中国的做法,可能没有办法。中国的力度很大,快刀斩乱麻,但成本也很高。中国的措施也是在一个特定的时机,正好在春节期间,大家都在放假,已经停摆,那就继续停摆,以此控制疫情。假如在常态下,要让14亿人都停摆,我觉得很难做到。各个国家国情不同,时间点和感染情况不一样,出发点也各异,所以有各种应对方法,适合各自国情,但也各有利弊,没有一个完美的方案。
  《财经》:英国政府说是基于科学、概率和模型制定了这些政策,但新冠病毒是全新的病毒,如果算法不够准确导致决策失误怎么办?
  陈铮鸣:虽然有这种可能,但现在病毒的系数已经基本上清楚了。R0再生系数,也就是一个人可以传染几个人,大概是三到四左右。以前传播系数不到3,大概六天感染人数翻倍,但现在英国和意大利的情况是四天翻倍。实际情况可能更加严重,传播系数可能在3到4左右。根据这个曲线基本可以预测,所以现在就是要延缓。一是通过宣传,民众自己采取一些行动,这样对经济的损失最小,因为一旦政府出面的话,很多东西需要政府买单,经济政策与政治政策是密切相关的。这里有很多经济考虑,各国有各国的国情。
  另一个情况是,英国肯定会采取一些极端的措施,像意大利一样,但要对采取这些措施的时间和民众的耐受度进行评估。像中国那种程度的封城肯定不行,中国民众忍耐力特别强,配合,有大局观。英国民众做不到,所以英国政府希望用在最关键的时间点。这种考虑有一定道理,但也可能不准确,可能低估了民众的觉悟。
  科学的东西也不是一成不变的,肯定会有不同的声音,我们已经听到了不同的意见。所以从个人角度,没有必要都听政府的,根据自己的知识和判断,该采取什么措施采取什么措施。很多人可能还是歌舞升平,该干什么干什么,有可能最后没事,但也可能两个星期之后就开始骂了。但也有人比较警觉,尽量减少面对面的接触,在生活尽量维持常态的同时,做你能做的事情。这是比较明智和理性的做法。其实社会的反映已经开始逐渐强烈了,哪怕政府不讲,民众会有自己的判断。尽管如此,社会没有出现大的恐慌,国家做国家的,社区做社区的,个人做个人的,找到一个比较平衡的方案。
  《财经》:约翰逊的顾问说英国在四周之后可能面临和意大利同的局面,英国的国家医疗服务体系(NHS)在多大程度上能应对这种局面?
  陈铮鸣:英国的情况肯定会恶化和蔓延,但会不会发展成意大利的局面,我个人的判断是可能不至于那么差。第一,早期的感染曲线显示,意大利刚开始的情况比英国还好,几乎是零增长,后面突然爆发,这说明围堵工作做得不够到位,社区已经广泛传播却没有察觉。英国前期也采取了各种措施,有些传播及时得到了控制,虽然力度如果和新加坡相比可能还是不够,但至少在2月没有明显的增加。
  意大利好像非常风平浪静,除了1月底有输入性病例,后来基本没出现。意大利是第一个宣布进入紧急状态和第一个切断与中国航线的国家,最后也是疫情最严重的。由于采取的政策时间点把握得不好,或者把握好了但力度不够,因为它不像武汉出现爆发,大家有一种虚假的安全感,觉得没事,该干嘛干嘛。意大利2月举行了很多活动,威尼斯狂欢节、米兰时装周、马拉松都照常举行。
  这种聚集性的群体活动传播很厉害,密切接触和互相交流,成为病毒最好的传播场所。病毒开始迅速扩张,开始可能以年轻人为主,他们没有出现很明显的症状,扛一扛就过去了。慢慢扩散到老年人,真正的问题就爆发了。意大利是欧洲老龄化最严重的国家,对医疗的冲击很大。意大利的另一个问题是出现地区性聚集,伦巴第大区的病例占了全国百分之六七十的比例。虽然这是意大利最富有的地区,但医疗资源再怎么充沛也抵挡不住病人洪水般增加。英国希望病例能够比较均匀地分布,不会在某一地方出现对医疗资源的严重挤兑。
  我认为英国可能不会出现像意大利那样的情况。一是年龄,英国的年龄结构相对没有那么老龄化,第二分布相对比较均匀,三是英国的感染虽然也在恶化,但早期病人的传播没有像意大利来的那么快,准备时间比较充足。英国的疫情发展可能比意大利晚三到四周,医院也在做必要的准备。现在分成两步,一是没有生命危险的手术推迟,但这会带来一些医疗的次生危害。另外可能要像意大利那样进行病人选择。治疗不是按先来后到,而是要根据病情,当呼吸机或者体外肺循环仪不够的时候,给谁使用。这很残酷,但没有办法。
  《财经》:英国政府放弃了对所有轻症疑似病人进行检测,但这也有可能加剧社区传播风险。这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吗?
  陈铮鸣:英国政府的做法让中国来讲很难理解,这是由它的政治、社会决定的,有的时候是近乎无情的理性冷静。它根据概率论来计算,必要的措施希望民众配合。英国是一个公民社会,诊断了一例不可能把患者的行动轨迹全部公布,在东方社会这么做可以让大家提高警惕,这里出于保护个人隐私的目的是不可能做到的。你不知道在哪里发生,在很大程度上加大了防控难度。
  但现在的政策是,出现症状全要隔离,我觉得民众应该会遵守。经过两个月大家对这个病的认识还是很重视的,电视上也在宣传各种卫生防护措施,洗手,但没有说戴口罩。这有客观和主观的原因,一是口罩紧缺,二是病毒通过飞沫传播,只要保持一定距离,所以强调洗手有其科学道理。
  《财经》:放弃对轻症病人的检测是因为检测能力不足吗?
  陈铮鸣:我不认为完全是,这是英国的一个策略。其实在2月英国已经开了十几个检测中心,现在的能力大概一天可以检测一到两万。检测出的数量可以体现疫情严重程度,但都去检测,结果显示阳性也未必去得了医院,因为要视病情而定。如果是轻症就待在家里,因为80%的人都是靠自身免疫力扛过去。一部分人扛不过去才到医院。这看上去是近乎无情的理性冷静,但也有它的道理,因为感染数量大,必须要做一些取舍。在家隔离,英国的条件比中国好一些,因为人口密度比较低,家里通常有几个房间,分为楼上楼下。但不检测就不会了解疫情的真实情况。
  《财经》:武汉之前也是轻症在家隔离,但由此导致更多人感染,所以后来建设方舱医院集中收治,武汉的经历对英国没有借鉴意义吗?
  陈铮鸣:武汉最大的借鉴意义就是不能挤兑医疗资源,不能让医生感染,这是非常关键的。进方舱医院的患者其实很少接受治疗,大部分不需要治疗就扛过去出院了。但通过设置方舱医院减少了不必要的社区传播。英国需不需要?现在暂时可能还不需要。一是英国的量还没有那么大,二是英国的国情决定可能不需要这么做,它的社区密度低,居住条件也比较好。英国强调在家隔离的话,家人一定要隔离,希望不会产生太多家庭聚集的交叉感染。肯定会有,但严重程度现在还不是很清楚。
  《财经》:戴口罩对预防新冠肺炎有没有用?为什么英国和中国结论不同?
  陈铮鸣:英国和欧洲的文化是生病了才戴口罩。戴口罩的华人被打或者被歧视,有的是因为他们觉得你生了病还在外面跑,由此引发误解和冲突。但随着疫情的扩张,慢慢也会改变。尤其在人口密集的地方,现在已经有一些人开始戴口罩。
  《财经》:你戴口罩吗?
  陈铮鸣:我没有戴。第一现在英国感染的人数还是少,比例还是很小,而且散在不同的地方。第二,采取了个人防护。现在戴口罩意义不是很大,因为英国人口密度不是很大。飞沫传播通常也就是一两米的距离,最最关键是洗手。以前做过很多研究,禽流感和往年流感的时候,发现戴口罩不洗手也不能阻止病毒传播。有人戴口罩方式不对或者没有及时更换,又或者戴了以后不注意洗手,反而增加了感染风险。
  还有一个问题是口罩现在很难买到了,虽然备了口罩,但要关键的时候再用。现在尽量保持社交距离,减少接触。大家都比较警觉,一定程度上还是能起到作用。
  《财经》:防堵、拖延、研究和减损这四个阶段是英国应对传染病疫情时通常采取的模式吗?
  陈铮鸣:不完全一样。英国肯定会制定一些政策,尤其是面对大的疫情,但首先要根据疫情的流行病学特征、危害和传播模式来制定。以前疯牛病传播途径不同,当时做了最坏的打算,可能会有100万人感染,但事实上没有。这一次说可能70-80%的人感染,50万人死亡,这是最坏的打算,我估计不会这么糟。但先把最坏结果想到了,再看每个阶段出现什么情况,如何应对,根据国力,找到利益最大化、危害最小化的应对方式,英国无法做到像中国那样不计成本。中国国情不同,中国是一个全能政府,民众比较配合,疫情爆发相对集中在武汉。
  英国的四阶段行动计划是根据这次疫情制定,现在进入第二阶段,但第二阶段也不是一成不变,措施还会分阶段出来。研究穿插在各个阶段,不只是英国的研究,也会参考国际经验。现在主要还是延缓,因为还未感受到对英国医疗系统特别大的冲击。但两个星期之后再看,NHS受到的压力可能会不同,但尽量希望是软着陆,而不是硬着陆,导致医疗系统崩溃,意大利就面临这种情况。
  第二阶段的政策还会分三个层次,现在仍处于初级层次,虽然已经进入延迟阶段,但出台的政策还是蜻蜓点水,大力度的措施还没有出台,比如休学、休市、休工等,或者封城。这些都是可能的,都在计划之中,在必要的时候出台。但什么时候出手,我们现在也不好猜测。法国比英国严重一些,按疫情分析比英国早一到两周。其中有社会心理学的考虑,法国到了这个时候,大家怕了,一出手大家容易接受。但英国还没有到那种情况,如果现在喊狼来了,等到真的狼来了没有人信,这是很重要的出发点。武汉和意大利总是遥远的,大部分民众还体会不到其严重性。
  但过一个星期,如果疫情再继续恶化,现在每四天翻倍,接下来可能要考虑取消一些大型活动,比如体育赛事和音乐会。如果政府现在宣布取消公共活动,势必要产生退票,退票对企业影响非常大。而自己不去是自己的事情,损失由自己承担。所以现在的措施是尽量对社会、经济的震荡降到最低。接下来可能休学、休市,最后在看要不要封城。我估计会有这些不同阶段,希望不要走到封城这一步。但封城也是一个名义上的封城,意大利的封城和武汉的封城程度是不一样的。
  《财经》:英国政府在制定决策的时候引入一个行为心理顾问小组,他们依赖的模型在很大程度上依靠对民众行为的预估,并由此制定了和其他国家应对程度完全不同的政策。你如何看待这个小组的作用?
  陈铮鸣:很多事情有正反两方面,有的时候可能有点教条,但也不能完全忽略。比如意大利封城,看起来是很好的应对举措,但孩子休学了,谁来照看?虽然减少了学校的密切接触,但这些孩子回到家里,有的需要老人带,于是增加了孩子传给老人的风险。如果需要父母照顾,父母是医生怎么办,医疗资源本来就已经很紧张。另一个要考虑的是要封锁多长时间。中国已经到了极限,再下去大家都要“发疯”了。英国和意大利又是另一种情况,一旦结束,全都跑去度假,反而增加人口流动和感染机会。这个问题很让人纠结,但很多问题不是这么简单,有其两面性。
  对于民众的耐受度的评估是基于以往研究,在特殊时候,民众的耐受力可能不一样。但要英国封锁两个月是不可能的,两到三个星期可能是极限,但这三个星期什么时候用?等到高峰期的时候,大家心理也有准备,也接受了。现在可能不太能接受,在水到渠成时采取一个有效措施,大家都会配合。这有一定的科学道理,但看上去有些过于理性冷静,但没办法,就像打仗一样,总要有所取舍。
  《财经》:但从中国人的角度看还是有些难以理解。
陈铮鸣:是比较难以理解。中国确实有很多值得借鉴的地方,但国情不同,不可能也没办法采取同样的举措。中国是一个全能的政府,老百姓也配合,大家步调一致。这边是公民社会,必须要互动,所以出台政策需要均衡各方面的因素。除非是到了极端的危急状态,那时采取政策水到渠成,但现在还没到时候。
  所以在中国国内很多人不太理解。等到疫情过后,大家也可以探讨一下,不同社会的管理模式,利与弊,是很复杂的。有人讲中国的防疫是生物学加政治学,其中要考虑到很多政治学和生物学的因素。中国是希望打歼灭战,把病毒彻底消灭。西方比如英国和德国是“与病共舞”,打持久战。
  《财经》:英国政府现在还可以采取什么措施来加强其应对能力?
  陈铮鸣:政策角度已经进入防疫第二阶段。目前政策的对与错,我们可能要两三个月之后才能进行科学评估。政府有政府的道理,但也有人提出不同的意见。它是不是最合理的,谁也很难讲,要等到疫情过去。不同的防疫模式也是如此,中国是一百米快跑,冲刺过线,但新的卷子又发下来。英国则认为这是一场马拉松,先慢慢跑,不急于冲刺,因为看不到终点,所以现在如果采取某些措施为时过早。我们能做的就是自己保护好自己。

Tuesday, March 3, 2020

具官论

宇文泰,北周开国之君。向来慕曹操之术。有苏绰者,深谙治国之道,孔明之流也。宇文泰以治国之道问苏绰,二人闭门密谈。
宇文泰问曰:国何以立?
  苏绰曰:具官。
  问:何为具官?
  曰:用贪官,反贪官。
  问:既是贪官,如何能用?
  曰:为臣者,以忠为大。臣忠则君安。然,臣无利则臣不忠。但官多财寡,奈何?
  问:奈何?
  曰:君授权与之官,使官以权谋利,官必喜。
  问:善。虽官得其利,然寡人所得何在?
  曰:官之利,乃君权所授,权之所在,利之所在也,是以官必忠。官忠则江山万世可期。
叹曰:善!然则,既用贪官,又罢贪官,何故?
  曰:贪官必用,又必弃之,此乃权术之密奥也。
  宇文泰移席,谦恭求教曰:先生教我!
  苏绰大笑:天下无不贪之官。贪,何所惧?所惧者不忠也。凡不忠者,必为异己,以罢贪官之名,排除异己,则内可安枕,外得民心,何乐而不为?此其一。其二,官若贪,君必知之,君既知,则官必恐,官愈恐则愈忠,是以罢弃贪官,乃驭官之术也。若不用贪官,何以弃贪官?是以必用又必弃之也。倘若国中皆清廉之官,民必喜,则君必危矣。
  问:何故?
  曰:清官以清廉为恃,直言强项,犯上非忠,君以何名罢弃之?罢弃清官,则民不喜,不喜则生怨,生怨则国危,是以清官不可用也。
  宇文泰大喜。
苏绰厉声曰:君尚有问乎?
  宇文泰大惊,曰:尚……尚有乎?
  苏绰复厉色问曰:所用者皆为贪官,民怨沸腾,何如?
  宇文泰汗下,再移席,匍匐问计。
  苏绰笑曰:下旨斥之可也。一而再,再而三,斥其贪婪,恨其无状,使朝野皆知君之恨,使草民皆知君之明,坏法度者,贪官也,国之不国,非君之过,乃贪官之过也,如此则民怨可消。
  又问:果有大贪,且民怨愤极者,何如?
  曰:杀之可也。抄其家,没其财,如是则民怨息,颂声起,收贿财,又何乐而不为?要而言之:
  用贪官,以结其忠,
  罢贪官,以排异己,
  杀大贪,以平民愤,
  没其财,以充宫用。
  此乃千古帝王之术也。
宇文泰击掌再三,连呼曰:妙!妙!妙!
  而不觉东方之既白。

译文

苏绰是北周开国帝王宇文泰的谋臣,足智多谋可与诸葛亮、王猛比肩齐名。苏绰对于中国历史上贪官不绝如缕,朝朝代代都有巨贪大奸,自然是心知肚明。故某日宇文泰想请教苏绰如何治国方能延续江山永祚之道时,苏绰立即给出了这个定律——以贪反贪,方能控制官吏离心异志 [1]  。
宇文泰问:“国何以立?”苏绰答:“用官 [1]  。”
宇文泰问:“如何用官? [1]  ”
苏绰答:“用贪官,反贪官。”宇文泰问:“贪官何以用 [1]  ?”
苏绰答:“你要叫别人为你卖命,就必须给别人好处。而你又没那么多钱给他们,那就给他们权,叫他们用手中的权去搜刮民脂民膏,他不就可以拥权自肥了吗 [1]  ?”
宇文泰问:“贪官用我给的权力得到了好处,又会给我带来什么好处 [1]  ?”
苏绰答:“他能得到的好处是因为你给的权力,所以他为了保住自己的好处就必须维护你的权力。那么你的统治不就稳固了吗 [1]  ?”
宇文泰问:“既然用贪官,何以还要反贪官 [1]  ?”
苏绰答:“这就是治术精髓所在。”宇文泰问:“奥秘何在 [1]  ?”
苏绰答:“这有两个好处:其一,天下无官不贪?不怕官贪,就怕官有异志。故以反贪之名,剔除异志贪官,保留听话贪官,这样既可以消除异己,巩固你的权力,又得到民众的拥戴。其二,贪官只要贪,你就有把柄在手,他敢异志,自找死路,故必与你同心同德。 [1]  ”
宇文泰问:“如果任用贪官而招惹民怨怎办 [1]  ?”
苏绰答曰:“祭起反贪大旗,广作宣示,使天下皆知君王心系天下,尤恨贪官。 [1]  ”
宇文泰问:“贪官民怨太大当如何处置 [1]  ?”
苏绰:“杀之可也。抄其家,没其财,如是则民怨息,颂声起,又可收其财,何乐而不为?要而言之:用贪官以结其忠,弃贪官以肃异己,杀大贪以平民愤,没其财以充宫用。 [1]  ”
一番君臣之间的对话,着实让宇文泰频频颔首称是,击掌再三,自以为获得了千古帝王之术 [1]  。

Wednesday, February 26, 2020

Surprise: China's Economy Is Smaller Than You Think

China’s economy isn’t what it used to be (at least as recently as last week). Four intrepid economists—Wei Chen, Xilu Chen and Michael Song of the Chinese University of Hong Kong, along with Chang-Tai Hsieh of 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have taken a fine-toothed comb to Chinese economic data to try to tease out China's true rate of economic growth since 2008. Not surprisingly, they found that China has been over-reporting its growth rate by an average of 1.7 percentage points every year.


Shave off a little growth every year for the last dozen years ago, and the cumulative effect is that China is now overstating its true GDP by nearly 20 percent.
The four economists’ “forensic examination” of China’s GDP figures relied on hard-to-fake data like tax receipts, nighttime light intensity observed from satellites, electricity generation, railway cargo and merchandise exports to estimate China’s true growth rate since the 2008 Global Financial Crisis. Their estimates are both much more volatile and nearly always lower than the figures reported by China’s National Bureau of Statistics.
China’s 2018 GDP on China’s official statistical website shows that ¥93.15 trillion translates to around $13.4 trillion in U.S. dollars. That compares to $20.5 trillion for the United States, valuing China's economy at about 65 percent of the size of America's. Of course, China has more than four times the population of the United States, so in per capita terms China is still way behind at $9,800 compared to nearly $63,000 for the United States.
No one except the Western news media and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ever believed those figures, but now we know they are fake. The four economists’ new figures, published Thursday in one of the Brookings Institution’s working papers, suggest that both GDP and GDP growth in China are far below what the headlines say. Assuming that China was accurately reporting its GDP figures back in 2008, the new estimate for 2018 would be $11.1 trillion, or only about 54 percent of the size of the American economy.
That implies a per capita figure of only around $8,000, well below Mexico’s figure of $9,600 and only about one-eighth of the U.S. level. And that's assuming that the 2008 baseline figures weren’t themselves over-inflated. Back in 2007, Li Keqiang (then a regional party boss but now the premier of China) famously called them “man-made.” And the lower the 2008 base number, the lower the imputed figure for today.
Taking China’s reported 2018 growth rate of 6.5 percent down by 1.7 points would give a current growth figure of only 4.8 percent, well below that of regional competitors like Vietnam and India (both at 7.3 percent). It also means that, even at current growth rates, China won’t catch up to the United States anytime soon. Extrapolating China at 4.8 percent and the United States at its historical average of 2.1 percent, China’s economy wouldn't surpass America’s until 2036, in per capita terms not until 2076. That’s a lot of extrapolation.
Historical data from other East Asian tiger economies suggest that things work turn out that way. The era of rapid economic growth in South Korea and Taiwan came to an end in the early 2000s, at a time when they were only about one-third as rich as the United States (in per capita terms). They have both spend the last two decades struggling to stay about half the American level of GDP per capita. Neither is as prosperous as the poorest U.S. state, Mississippi. Japan is only on a par with the second poorest, Alabama.
China has pockets of prosperity in Beijing, Shanghai and Guagzhou/Shenzhen that are approaching East Asian tiger levels, but most of the country is still very poor. The idea that China poses a serious economic (and thus military) challenge to the United States is simply preposterous. As its growth slows, it is rapidly becoming clear that the emperor has no clothes. Thanks to the detailed work of Chen, Chen, Hsieh and Song, we now have the hard evidence to prove it.

Tuesday, February 25, 2020

转译文:中国是真正的亚洲病人

这个星期(2020年2月3号),强大的中国战车,在不同物种之间跳跃的蝙蝠病毒面前,遭遇挫折。中国正在努力控制疫情,重启经济。这也警示着全世界,在习惯于中国强势崛起的时候,也要明白没有任何东西是理所当然的,哪怕是北京的力量。
我们对新冠病毒的危害尚未完全明了。有迹象表明,中国当局依然在试图隐瞒事实的真相,目前的理解是新冠病毒比伊波拉和萨斯更具传染性,但不像它们那样致命,虽然也有专家说萨斯和新冠病毒具有类似的传染性。
中国对这次危机的初始反应是不及格的,武汉市政府躲躲闪闪,明哲保身;中央政府目前反应激烈,但是效果善乏可陈。城市封闭,工厂停工,但是病毒依然在扩散。我们希望政府最终能够控制疫情,治疗病患,但是中国共产党当下的表现,让人对它的信心大受挫折。北京抱怨美国拒绝让最近到过中国的外国人入境,但是这不能掩盖是武汉和北京的错误决策,才导致瘟疫的泛滥。
专家们预测,在经济层面,瘟疫很可能会导致第一季度中国经济增长面临短暂但明显的下滑,疫情结束后才能慢慢恢复。至于长期的后果,就是跨国公司的产业链转移出中国的倾向,会得到加强。贸易战与公共卫生安全相叠加,使供应链的多元化,更加符合公司的长远利益。
类似于新冠病毒这类事件,和它之前的SARS, Ebola, MERS,考验我们的体系,使大家去思考原来想象不到的问题。如果有一种像Ebola那样致命,像新冠病毒那样传播迅猛的瘟疫,美国该如何应对?什么样的国家和国际体系,才能把危害降至最低?
瘟疫能让我们思考地缘政治和经济的各种假设。虽然希望疫情对中国经济增长的影响是短暂的,但是我们依然看到金融市场和商品价格的波动。假设一场大瘟疫,或者更有可能的一次大规模金融崩溃,让中国经济经历长期的低增速,那么会如何呢?会不会影响中国的政治稳定,会不会改变中国对世界的态度,乃至全球力量的均衡?
长期来看,中国的金融市场也许比其野生动物市场更加危险。数十年来,政府推动借贷的成本累积,地方政府和本地银行之间的利益勾兑,高企的地产泡沫,大规模的工业产能过剩,中国需要一次大规模的经济整顿。当前,即使一个小的初始震动都可能引起一场“虚荣的焰火”,因为那些虚假的价值,膨胀的预期和错置的财产会垮掉。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中国执政者和决策者面临的问题是,他们的技术手段和政治权威,能否使危害降至最低,尤其是这将导致那些政治上彼此有联系的人遭受重大经济损失。
我们无法预知这种规模的灾祸是否会发生,或者什么时候发生。但是地缘政治和国际关系的观察者,商业领袖和投资者,都需要牢记,中国的力量虽然看似强大,其实很脆弱。一个更加致命的病毒,或者一次金融市场的恐慌,足以在任何时刻改变中国政治经济的面貌。
很多人担心新冠病毒会成为一个全球性的瘟疫。中国经济崩溃的后果也会以同样方式,冷酷的传播。全球商品价格大跌,供应链断裂,全球的金融机构没人会独善其身。中国和全球的经济复苏都会很缓慢,从而给社会和政治带来戏剧性的影响。
如果北京的地缘政治势力范围因此而缩小,给世界带来的后果也可能是惊人的。有些人会以为全球秩序会回到“单极”状态,因为唯一一个可能和美国抗衡的强国退出争霸游戏。不过对于美国政治而言,孤立主义会重新占据上风。如果来自中国的挑战减弱,那么很多美国人会认为美国可以安心的减少所承担的国际事务。
到目前为止,21世纪是一个“黑天鹅”的时代,从911到特朗普当选,再到英国脱欧,一系列小概率但高冲击力的事件重新塑造了世界格局。这个时代还没有结束,其它“黑天鹅”还会陆续到来,新冠病毒不太可能会是中国的最后一只。

Monday, February 24, 2020

Tyranny is fueling the coronavirus pandemic

On the other side of the world, one of the worst disease outbreaks in modern history is simmering. As of Friday, what is being called "coronavirus" (this is actually a name for a family of viruses including the common cold; medical experts are calling the actual virus in question COVID-19) had supposedly infected 75,567 people in China and killed 2,239 of them. Outside China, another 1,152 cases had been reported in 26 other countries, causing eight deaths, including recent outbreaks in South Korea and Iran. The director general of the 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Dr. Tedros Adhanom Ghebreyesus, said Friday: "Our window of opportunity [to stop the outbreak] is narrowing."
It remains to be seen whether China and other countries will be able to control the outbreak. But one thing is clear: Authoritarian political systems are lousy at dealing with disease pandemics. We see this in China today and in the United States as well.
COVID-19 originated in the Chinese city of Wuhan, and as Laurie Garrett writes in Foreign Policy, the Chinese Communist Party (CCP) horribly botched its initial response to the coronavirus outbreak: "China now faces international vilification and potential domestic unrest as it blunders through continued cover-ups, lies, and repression that have already failed to stop the virus and may well be fanning the flames of its spread."
One primary reason the Chinese government failed to contain the outbreak is because corruption and incompetence are inherent features of tyrannical rule. The CCP can't point to democratic elections to obtain the consent of the governed, so they instead rely on techniques like a massive patronage machine to cultivate loyalty. Political reliability is a major prerequisite for filling any of the millions of positions in the vast Chinese bureaucracy, which tends to inculcate a culture of blind order-following, telling one's superiors what they want to hear, and leveraging one's position for personal advantage.
At the same time, the CCP, like any tyranny, uses violent political repression to frighten the populace against challenging its rule. Both freedom of speech and freedom of the press are sharply restricted there — and anyone perceived as a threat to CCP rule gets a treatment straight out of 1984. There are reportedly about a million Uighur Muslims in horrific re-education camps in western China — essentially, the CCP is attempting to commit cultural genocide in a fit of paranoia.
The first person to call attention to the COVID-19 outbreak was a doctor named Li Wenliang, who told colleagues via social media that it looked like a SARS outbreak. This is the kind of honest competence that is absolutely vital in any rapid disease response, but tyrannies often try to suppress bad news rather than deal with the problem. So as Garrett writes, "for the so-called crime of rumormongering, Li and seven other physicians were brought before China's security police and compelled to sign a document admitting to 'spreading lies.'"
For the critical first few weeks, when aggressive quarantine measures might have stopped the virus in its tracks, the Chinese state first insisted there was no new virus, then that they had this situation well in hand — all while it continued to spread. When the epidemic became undeniable, the CCP looked like the liars they were, sowing panic as Chinese citizens wondered how bad it really was. When Li caught the virus and died on Feb. 6, heroically trying to raise the alarm to the end, flames of distrust and anger were fanned higher still — and foreign governments reasonably began to suspect they could not trust the numbers coming out of China.
Trust is a vital component of any efficient disease response effort. The population must believe that the government is not lying about what is happening, and that its response measures are based on science and reason — especially so people do not panic and try to flee, possibly spreading disease further by accident. The CCP has proved beyond any question it is not trustworthy, and is relying on yet more brutal repression, locking down entire cities and herding thousands into poorly-equipped quarantine facilities. So far these efforts have not successfully curtailed the virus' spread.
Americans should not take much comfort in our somewhat-less authoritarian system. The Trump regime's style of rule bears all the marks of typical tyrannical rule — the bureaucracy stacked with corrupt idiot stooges, the legal system corrupted to protect the president and his cronies from facing criminal charges, and inconvenient information denied by a howling propaganda apparatus.
As Michael Lewis writes in his book The Fifth Risk, the entire federal bureaucracy has been rotting under Trump rule, as he neither knows nor cares to take the most basic actions to keep it functioning. Most of the people running what remains of the American state are either committed ideologues (like the virulent racist Stephen Miller), interested parties, or career civil servants operating without official leadership. Only 35 percent of the key positions in the Department of Homeland Security that require Senate confirmation are currently filled. The department does not even have a nominee for secretary, deputy secretary, or general counsel. The Federal Emergency Management Agency has no nominee for deputy administrator or deputy administrator for resilience.
As Garrett writes in another article, "In 2018, the Trump administration fired the government's entire pandemic response chain of command, including the White House management infrastructure." As a result, Trump's COVID-19 response has been flailing and helpless. "In numerous phone calls and emails with key agencies across the U.S. government, the only consistent response I encountered was distressed confusion," she writes. Recently The Washington Post reported experts at the Centers for Disease Control said 14 infected Americans who caught the virus on a cruise ship should stay in Japan for the moment rather than fly on a plane with hundreds of others and risk spreading it further. But the Trump administration higher-ups overruled the CDC, and all the passengers came back to California and Texas — the infected individuals separated behind plastic screening, but still posing an unknown risk.
Reactionaries often argue that ruthless authoritarian rule is more efficient than the democratic sort. But the world is getting a brutal lesson in how false that is. It was false in fascist Italy and Germany — the Nazi state was a chaotic disaster of corruption and incompetence — and it's false today. There is no substitute for democratic legitimacy and the patient, dull work of building and maintaining a competent, honest bureaucracy. The tyrannical idiocy of Donald Trump and China's communist dictatorship may get millions of people killed.

404文:委内瑞拉,这个上天眷顾的国家是如何毁掉的?

编者注:读这篇文章,想起了王莽。伟大的理想,高尚的品质,如果加诸于自我,大概可以成为半个圣人。但是如果想加诸于整个社会, 则往往会带来巨大的灾难。何也?人性。 按:原文发表于2023年12月15日,目前已遭到屏蔽。(近期,委内瑞拉总统选举投票后,选委会宣布卸任总统马杜罗赢得第三个...